我，医学院毕业一年零4个月，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入各大医院的手术间，陪麻醉医生“唠嗑”，我一直称呼他们“老师”。在这个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（当然医生、护士除外），每天都发生着不同的故事……

1

老师用消毒酒精揉搓着双手，叹了口气 「这是一个小手术，本来不需要全麻就可以做。但是她太害怕了，一定要听不到任何手术声音，所以我就上喉罩。」

「她之前做过手术?」我望了一眼准备室里那个眼神慌张的姑娘，似乎在找谁。

「说是怕听到手术刀的声音，术后一直睡不着。你这Narcotrend刚好派上用场，待会我自己来操作一次试试。」 老师拍了拍我家的设备，去接患者进来。

2

她一进手术间就焦急地拽着老师的衣服——「麻醉医生，你待会要让我完全睡着才能开始手术，一定要！」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苦苦哀求，我们都有点心疼。

「好！好！好！你不要担心，待会一定会让你完全睡着，什么都不知道」接心电、血氧、绑袖带、清洁额头然后贴上麻深电极片，老师一气呵成。

由于患者过分紧张，所以老师给她吸点氧，询问她的年龄和身高、体重，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分钟，突然——「啊！开始了吗？我还醒着呢啊！」

这声尖叫把我们都吓了一跳，无菌操作台旁的小姐姐定了定神，继续麻溜地数着手术钳，这一声吼叫让她忘了自己数到哪，老师又开始解释、安慰，直到准备诱导。

3

外科主任催促着「你们都先出来，我们要拍个片定位一下。」他们的小C已经就位、摆好，就等着医生护士们退出手术间进行曝光。

「这个患者一定要睡着才可以做，我把喉罩上了先，等一等。」老师掰开患者的嘴，焦急地上喉罩，因为患者已经诱导，麻深到达D阶段。

「快点，我们就一下，你们先出来！」对此，麻醉老师无动于衷，喉罩不上，患者可能有窒息风险，所以一秒也不能离开。

我站在一群随时要摁曝光键的外科医生和麻醉老师之间，感觉时间每一秒每一秒的流逝，其实从对话开始到老师完成操作跟我一起跑出手术室可能只有1分钟，但对于医生而言，每一秒都作数。

4

看着麻深阶段到达B，老师呼唤着患者「醒醒，手术做完啦！」像刚睡醒一样，姑娘嗯嗯呀呀的应着「手术顺利吗？」

「顺利！不要睡啦，可以回去了。」

老师喊来了护士接病人，准备过床，我刚想上去帮忙就被阻止，老师问姑娘 「你自己挪一挪屁股，能不能自己过去？」

「可以，我可以。」姑娘自己慢慢地挪到病床上，躺好之后还一直说「谢谢，谢谢。」虽然是刚复苏，但是麻药控制得很好，醒的比较透彻。老师说这也是判断病人术后清醒程度的一个方法，所以一般先让病人自己过床。

穿上裤子，盖好被子，送病人去复苏室观察。

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
手术对于患者而言应该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，但是像面对许多糟糕和不如意一样，熬过去，抗争、捍卫自己，说一句「可以，我可以」，或许是活着的一门必修课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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